邵九群從兩人的談話中看出他們不僅知道菜窖裏那兩個傻子的來歷，而且關系匪淺，這讓他有些惱火，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，一定是那兩個家夥給自己招致了災禍。害得他必須做個決斷了。

殺了菜窖裏的所有人，並不明智，但他還是下定決心要做，今晚的變故讓他心驚膽戰，他太想和柳媚安安心心地睡一覺了。日後的麻煩自有日後的對策。

邵九群打算先把菜窖裏的梯子抽出來，再找些枯草扔進菜窖，點上一把火，那樣至少今晚上都不會再有人打擾他了。

王融看到邵九群突然清晰起來的心裏活動，忙掙紮著抓住梯子，用力向下拉，這是他們能逃出去的唯一路徑。

邵九群沒能拉動梯子，眼珠一轉，不打算和王融做無意義的爭搶了，只要把菜窖的鐵門暫時鎖好，然後去找些柴草來，點燃了居高臨下的投下去，自己就站在外邊堵住梯子。李天陽和王融是必死無疑的。

邵九群惡狠狠地看了眼破壞他好事的壞人，準備先封上菜窖，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點動靜，他猛然回頭，月光下齜牙在不遠處看著他。

齜牙是幾年前他從村長家的柴鍋旁解救下來的，它生來不會叫，行動遲緩，是一只毫無素質可言的異類，他把齜牙牽回家養了起來，在他而言，這樣的狗雖然毫無用處，卻有一個很好的優點，那就是聽話。像一只會活動的布娃娃。他喜歡這樣的。

可眼下的齜牙卻和平時有很大的不同，它緩緩走近，每一步都躍躍欲試的樣子，眼睛裏射出陰森的光，月光下那樣刺目，讓人不寒而栗，嘴巴微張，喉嚨裏傳出咕嚕嚕的聲音。

“滾開！”邵九群發現了齜牙的變化，他有些怕。

邵九群的一聲喊像是一聲發令槍，齜牙突然用力一竄，黑色的身影淩空而起，迅捷無比地向邵九群撲了過去，它的嘴在空中張大，尖利的牙齒閃著寒光。

邵九群蹲下身子，齜牙撲了個空，從邵九群的頭頂飛過。邵九群回身，看到齜牙落地後瞬間轉了個彎。發出一聲似狗非狗的吼叫，淒涼得讓人心悸。

“你瘋了嗎？”邵九群嚇得呆住了，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忙碌充實的夜晚，自己家的傻狗突然發瘋了。

齜牙咧開嘴，無聲地重覆了平時常做的齜牙動作。看得邵九群向後退了兩步。那動作和眼神都和往日大有不同，眼神淒厲，懷著仇恨，張開的嘴卻像是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。

邵九群掃了眼周圍，他想找到趁手的武器好好調教調教齜牙，可身邊別無他物。

齜牙二次飛撲而來，撲的很低，似乎想要把他撲倒，邵九群慌忙閃身，臉頰被狗爪子劃出了一條深深的口子。他再次轉身面向齜牙，順手摸摸傷口，觸到了一手的血。

邵九群終於知道，這條瘋狗絕不比王融和李天陽好對付。他不敢輕舉妄動，自己的一個疏忽就能讓齜牙按住，和一條瘋狗貼身肉搏，簡直就是找死。

齜牙這次改變了策略，緩緩向邵九群靠近，似乎要逼著邵九群行動，它好從行動中找出破綻一般。

邵九群看著齜牙離自己越來越近，感到了莫名的恐懼，他無計可施。只能緩緩後退。

王融和李天陽起初不知道邵九群在搞什麽鬼，後來通過邵九群的喊聲知道了個大概。李天陽慨嘆：“真他媽的是條好狗！”

王融瞪眼：“都什麽時候了，能不能趁亂上去！”

李天陽掙紮著爬起來，單手搭住梯子就往上爬，爬了兩蹬，又出溜下來，他雖然看不到上邊的情況，但一人一狗的影子在頭頂上迅速地動作著，他可以想象到外邊戰況的激烈。

“我在想，我們要不要等一等，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了再出去，邵九群不足為慮，那個齜牙好大只，而且還瘋了，我沒把握對付它呀！”

王融也沒辦法，只好說：“那我們倆一起祈禱齜牙打敗邵九群之後能清醒點，怎麽樣？”

兩人正在猶豫，忽然就眼前一黑，邵九群掉了下來。不偏不倚地落在兩人中間。王融嚇得拉住李天陽躲在墻角。

都說一失足成千古恨，邵九群今次的一失足，反而讓他看到了生的希望。兩個警察是清醒的，至少不會咬死他。隨即他就發現自己太樂觀了，他看到齜牙在洞口看了一眼，然後縱身一躍，跳了下來。

邵九群萬念俱灰，沒想到養了多年的寵物突然就如此忘恩負義了，這種背叛的感覺和柳媚當初決絕的離開如出一轍。他大叫一聲，連滾帶爬地往菜窖的深處轉移。

齜牙跳進菜窖後直接一竄，把邵九群按在了身下。一人一狗以一種暧昧的姿勢對視著，時間仿佛靜止了。邵九群看到齜牙張著大嘴，口水順著嘴角滴滴答答地淌到他的臉上，他看到齜牙的眼裏似乎噙著淚。

邵九群整理了一個笑容掛在臉上：“齜牙，你是不是餓的？我去給你弄吃的，好不好。我可是你的主人啊！”

那狗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嗚咽了一聲，卻沒有松開爪子，眼淚滴落下來，正掉在邵九群的嘴裏。

邵九群顧不得惡心，他從齜牙的眼神裏看到了仇恨和愛，他打了一個激靈，哆哆嗦嗦地問：“你是張薔？”

邵九群的話像一顆炸彈炸響在耳邊，王融和李天陽正準備趁亂逃跑，聽到張薔的名字，都楞住了。

齜牙發出一聲哀鳴，淒楚無依，像是回應了邵九群的話。

“對不起！我愛你！”邵九群說。被條狗控制在身子底下，還要說這麽肉麻的話，聽得王融和李天陽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，可當事人邵九群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。甚至於眼神中還有深深的自責和濃濃的愛意。

邵九群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，他覺得這事又有了一線生機。他已經確定張薔的靈魂出體，附著在了齜牙的身上。

邵九群目光柔和地盯著齜牙：“張薔，你忘了嗎？我們剛剛結婚，你是我的妻子啊！”

齜牙叫了一聲，聲音柔和了不少，它俯下身子，把腦袋貼到了邵九群的臉上。

邵九群面露喜色，催眠如一條狗般的張薔，遠比催眠自己更輕松。

齜牙在邵九群的臉上蹭了幾下，突然翻臉，一口咬住了邵九群的脖子。

這變故出人意料，齜牙咬住脖子後還在不挺地用力，似乎要把那塊肉撕扯下來，邵九群發出了驚心動魄的哀嚎，隨即開始劇烈的掙紮。

“張薔！夠了！”王融大聲喊了一句。

齜牙回頭，兩人看到齜牙的嘴裏叼著一塊血淋淋的肉，不禁都嚇得後退了兩步。

“張薔，我有辦法讓你變回原來的樣子，你別沖動。我有辦法的。放開他！”王融盡量保持溫和地說。

齜牙看了王融一會，像是在思索，最後默默地轉回身，對著已經饑疲力盡的邵九群再次咬了下去。

李天陽和王融看到邵九群的雙腳由掙紮變成抽搐，既而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小，頻率越來越長，最終一動不動了。

而齜牙還在一下下撕扯著邵九群的身體，鮮血淋漓，流了一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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